今南余酒

天天开心

山海经(一)九容

“纵观山海,提笔化神”——此为古籍,名曰《山海经》。

《山海》一书共分三册——《山经》、《海经》、《异兽经》。

先秦异兽大乱,祸害人间,菩提下凡,封印于《异兽经》一册,为藏书阁所收,命异兽重明鸟看管。

是年,重明失责,大火吞噬藏书阁,连绵三日不绝,《异兽经》封印被破,异兽乱走,逃窜人间。

帝怒,欲重责重明,重明遁,不知所踪。

是此,故事开篇。

欢迎大家来到《山海经》——


(一)

朏朏,兽名。

《山海经》有言:“又北四十里,曰霍山,其木多榖。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朏朏’,养之可以解忧。”

 

 

“我请求你。”

“七日为期。”

 

 

冬日肃杀的街道,行人匆匆,经过的十字路口有几棵修剪整齐的梧桐,树冠也是光秃秃的,挡不住下一阵凛人的寒风,又是一片半黄的枯叶,叶梗与枝丫分离,碾在飞驰而过的车底。

站在十字路口,昏黄染透高楼狭缝里的半截天空,李泰容看着对面红红的指示灯发呆。

家里的小九不见了,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四年的狗狗,每天早上一醒来就喜欢往他身上扑,李泰容总会顺着它的性子揉揉它的小脑袋,再去浴室洗漱,这个时候小九就会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

可是今天一早等李泰容揉着惺忪的眼打开卧室门,也没有找到小九飞扑而来的身影,李泰容慌了神,匆匆抹了把脸,套上外套就冲了出去,从熹微到薄暮,街对面的指示灯跳了绿,两街的路灯也同时亮起,华灯初上,不知道小九有没有自己回家。

不断安慰着自己,一颗心却越来越沉,帽檐下的眉头也越皱越紧,拖着沉重的步伐,还没走到家门口,就远远看到自家台阶前抱膝坐着一个人。

金廷祐坐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从那人的画室出来,套了件那人的外套,小了些,不御寒,没有之前长长的绒毛暖和,金廷祐打了个喷嚏,把自己越缩越小,不断搓着手,呼着热气,李泰容怎么还没回家?

“你是谁?”终于听到熟悉的声音,金廷祐一下子蹦了起来,眼睛亮亮的看着李泰容,一时之间忘了自己会说话,只是兴奋的喘着粗气。

李泰容看着面前一米八大高个的俊朗男生眼睛发亮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副憨憨的样子,第一个反应以为他是私生。

李泰容,是先下最火的男爱豆,不过,是黑火,私生也好,黑粉也罢,出现在家门口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你是谁?”李泰容警惕了些。

“啊……”金廷祐摸摸自己的喉咙,笑,“我叫金廷祐!”

不认识……虽然看到他的时候,总觉得很熟悉,连心头的烦躁都消散几分,但是总归是陌生人。李泰容抿抿唇:“你可以走了。”

金廷祐的眼睛耷拉下来,第一个反应拽住他的袖子,当人就是好,本来要蹦起来够得到的地方,现在轻而易举的就拉住了:“我去哪儿?”

“和我……没有关系。”李泰容低头拿钥匙,金廷祐站在一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像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神,李泰容一下子想到了小九,他刚站直看着金廷祐想说些什么,就看见金廷祐伸手把自己往怀里一带,护住自己的脑袋,温热包裹了自己,李泰容一愣撞上他结实的胸膛,很快就听后面有个人骂骂咧咧:“李泰容!你抄我爱豆的歌,没才没德,你不配当爱豆!”

还没等李泰容开口,金廷祐就把他挡在了身后,他冲那人龇着牙,鼻子哼哼。

李泰容被挡在身后,看不真切,只是看着那人举着明晃晃的刀子冲过来,金廷祐也不甘示弱的扑过去,扭打在一起。

混乱的局面是赶来的保安平定的,对家的粉丝被赶了出去,金廷祐也被李泰容领回了家。

“过来。”李泰容坐在沙发上,扭开一瓶药膏,对金廷祐说,金廷祐开心的扑过来,好好的沙发不坐,偏偏喜欢蹲在他的脚边,抬头看着他。

“手。”李泰容伸出一只手,金廷祐乖巧的把自己的右手放上去,白皙的胳膊破了一道,渗了点血,这个乖巧的样子倒和小九很像。

李泰容挤出一点药膏,细细的擦在金廷祐的伤口处,薄荷香的药膏带着一点清凉,敷在伤口处,金廷祐打了个激灵。

“你家在哪儿?”

“在这儿。”

“你家人呢?”

“你啊。”

李泰容看着金廷祐,他真诚的回看着他,不像撒谎。

“楼上左手边那个房间你去住吧。”鬼使神差的李泰容很想把金廷祐留在身边。

反正空房间很多,小九回来应该也会喜欢他,让他先在这里住着吧。

 

 

温和的日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的满屋金碎,李泰容动了动腿,觉得身上重重的,他转了个身,熟练地找到一头毛绒,揉了两把:“小九,你怎么胖了……”话刚说完,李泰容猛地睁开眼睛,惊讶的看着眼前顶着憨笑的人,他揪着被子,慌张的坐起来:“金廷祐,你怎么在这里?”

金廷祐眨巴两下眼睛,举起闹钟:“你该起床啦!”

都九点了……自己很少会睡这么晚,可能是昨天太累了,也可能是昨天难得睡了个好觉……

“我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饿了……”小九式委屈,如果李泰容不是无神论者,他真的会以为他家小九变成了人回来了,美人鱼的故事吗?骗小孩的!

“我知道了,下去。”李泰容抖抖脚,金廷祐一个哧溜下了床。

再看了一眼床边乖乖巧巧的金廷祐,李泰容去了浴室,一个转头,金廷祐还跟在后面,李泰容笑笑,啪嗒一下关上了门,并利落的上了锁,让金廷祐碰了一鼻子灰。

怪人。

早饭是培根鸡蛋三明治,配上一杯热乎乎的豆浆。

李泰容洗了手坐了下来,就看见金廷祐在那里对着三明治闻了又闻:“不喜欢吗?”

“喜欢!”金廷祐脸上洋溢着阳光的笑意,拿起三明治嗷呜一口,吃的很快,嘴角沾着点面包屑,傻傻的却也很可爱。李泰容看着他的吃相也不自觉的笑,伸手替他抹去嘴角的面包屑,突如其来的靠近,金廷祐愣了愣,连李泰容自己也愣了愣。

顿了顿,金廷祐往李泰容的手心蹭了蹭,然后又嘻嘻哈哈的吃起了三明治。

是个没有心防的可爱小狗而已。

“我等下要去公司,你在家里乖乖待着,冰箱里有三明治,你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吃了,不要出去乱跑,听到没有?”李泰容不放心,又拉着金廷祐去示范了一次怎么使用微波炉,念了几遍微波炉使用法则,要金廷祐背给自己听,等金廷祐磕磕绊绊的背完了才放心,给金廷祐换了药,李泰容拍拍给他送别的金廷祐的小脑袋,才戴上帽子走了。

“嗷呜……”

金廷祐扁着嘴巴,在玄关处坐了下来,抱着膝盖,看着门口。

以前李泰容出去上班,他也是这样的。

一直这样。

 

 

“为什么?”

是在录音室里找到避而不见的经纪人的,李泰容把所有人赶了出去,质问经纪人为什么取消他所有通告的原因。

“祖宗,你抄袭,谁还愿意用你?”经纪人也觉得头疼,不想多做言语。

“那是假的,他们诬陷我!”李泰容涨红了脸。

“证据呢?”经纪人摊开手掌问他要证据,“你没有证据,谁相信你?”

李泰容看着他的手掌,舔舔自己干涸的嘴唇:“底稿不见了……”无助感席卷而来,李泰容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

“这不就好了?没有证据谁信你?”经纪人烦了,挥挥手,让他出去,李泰容站着没有动,经纪人睨了他一眼,自己推开椅子走了出去,重重合上了门。

突然一下子好累,李泰容跌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玻璃后面的录音室,他曾无数次站在里面,每一次都会获得赞扬和掌声,每一次……

不知道这样子呆了多久,李泰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些繁杂的广告信息,和一些对抄袭事件进行邀约的记者,李泰容一一删除。

不知道金廷祐现在在做什么?

之前为了小九一个人在家里安全,李泰容在家安了监控,只是好久未曾打开,李泰容划着手机,找到APP打开,很轻松的找到了金廷祐。

他还是坐在玄关处,就在早晨送他去上班的地方,一大口一大口吃着三明治,李泰容就这么看着,好像给他留的三明治太少,金廷祐一下子就吃光了,揉揉肚子,把边上的玩偶抱在怀里。

是小九最喜欢的史努比。

金廷祐,是在等他回家吗?

想到这里,刚刚被伤害的冰冷的心好像渐渐回暖。

李泰容从椅子上起身,拉开录音室的门,回家吧,自己已经让无数人失望,最起码不能让这个傻孩子孤单。

 

 

看到李泰容的瞬间金廷祐当然是开心的,如果他还有尾巴的话,一定会摇个不停!

“一直呆在这儿?”李泰容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金廷祐老实的点点头,李泰容无奈的笑笑,“吃饱了吗?”金廷祐又老老实实的摇摇头,李泰容失笑,他还以为他会客气一下。

“那走吧,我也饿了。”李泰容把手插进口袋,头向门口点了点,金廷祐开心的蹦下玄关的台阶,笨手笨脚的穿上鞋子,跟在李泰容后面。

李泰容带他去了一家自己常去的咖啡厅,点了两客牛排。

没有一只狗狗是会不爱吃肉的!

金廷祐不会使刀,只能右手拿着叉子叉起一整块牛排,嗷呜一大口,逗得李泰容笑:“给我!”李泰容拍拍金廷祐的手,金廷祐放下牛排,推过去,两只眼睛却还是黏在上面。

李泰容帮他一块一块,一口大小均匀分切好,递回去,金廷祐恨不得扑上去亲他一口,但是不行,他现在是人,送他出画室的那人说过:“做人要矜持。”他要矜持,不能吓坏李泰容。

牛排消灭的很快,金廷祐大快朵颐完,剩了两块西蓝花和胡萝卜,一抬头发现李泰容还一口未动,看着窗户边的空桌发呆。

“你怎么了?”金廷祐含着最后一块牛肉囫囵的问。

“《long flight》是在这里写的。”李泰容轻笑,低下头切着早已冷却的牛排,“他们却说是我抄袭的,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没有证据,我成了大骗子。”冰凉的食物带着黑胡椒的咸香触碰舌尖,李泰容随意咀嚼了两口咽了下去。

看着李泰容这幅样子,金廷祐也不好过,他走过去,蹲到李泰容身边,拉过李泰容的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李泰容不明所以的揉了两把:“怎么了?”

“不要不开心。”金廷祐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李泰容感觉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心情不复刚才沉重,他笑了笑:“知道。”

 

 

窗外的飞鸟起落,有两个人站在街对面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今天会找我。”

“怎么这么笃定?”边上的人轻笑。

“从他以自由和我换人身开始,我就很笃定。”

 

 

偌大的房间,有人一身茶色的民国衣袍立在窗边,推开窗户,捏成拳头的手松开,一颗闪烁在掌间跃动两下,往夜幕而去,是星星。

窗户再一次被关上,寒风打在玻璃上,咒骂着离开。那人回身看着床上抱成一团因为剧痛发抖的金廷祐:“你找我什么事?”

金廷祐咬着唇,鬓角豆大的汗珠,那人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等到窗外彻底寂静,金廷祐的痛楚才慢慢散去,他的唇已经毫无血色,吃力的爬起身,擦去额间的汗:“董先生,你能不能帮帮我?”

“朏朏,饲之而无忧,乃《山海经》所著,所以先秦大肆捕抓以豢养,可世人不知道,所谓无忧,不过是把忧愁转移到朏朏以化解,而你跟着李泰容,从先秦至今已经上千年。”董思成平静的看着他,“还不够吗?”

不够,怎么会够呢?金廷祐恳求的看着董思成:“董先生,从先秦至今已经上千年,你……你也还没放弃不是吗?”

都是在世间寻寻觅觅了上千年的可怜人,谁又曾放弃过自己的执念呢?

董思成斜了金廷祐一眼,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下一秒,眼前白光一闪,刚刚的人影已成虚幻。

金廷祐舒了口气,瘫在大床上,胸口剧烈起伏,他看着窗外的月,弯弯一轮,好像和李泰容初见的那一晚,月亮也是这样,弯弯的很漂亮。

李泰容,秦皇宫长子,那时的他叫扶苏,自幼饱读诗书,克己复礼。金廷祐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年幼,误闯皇宫,被秦皇幺子胡亥发现,命宫人把它堵在墙角,拿石子丢它,它是异兽,却只知道化愁,被堵在墙角挨着石子,只会嗷嗷叫唤,是路过的李泰容救下了它,把它带回寝宫疗伤,从此他就成了李泰容的一条小尾巴,李泰容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只是好景不长,公元前215年,饕餮带头作乱,惊引菩提,金廷祐也随之一起被封《山海经》。

等到藏书阁那一场天光弥漫的大火,他从《山海经》出来,凡间已经更新换代上百年。

而秦长子扶苏已厄于暴君胡亥。

董先生,你不知道,李泰容于我的意义,是上千年的追随,和时光无法沉淀的爱意。

 

 

刚打开浴室的门,一只“大狗狗”就扑了上来:“我饿了,泰容!”李泰容真的很努力地克制自己没有去摸金廷祐的屁股看看有没有一条尾巴。他已经在网上发了寻狗启示,微博下面对他还是一片谩骂,李泰容删除了帖子,他不想小九的帖子下面是这些不堪入目的话。

李泰容像揉小九一样揉揉金廷祐的脑袋:“去换个衣服吧,今天我们出去吃。”

“去哪里?”金廷祐眨巴眼,李泰容笑:“公司年会,你和我一起去吧。”一起去,我也不会显得那么孤独。

“好!”金廷祐喜欢去公司,公司里的人都喜欢它,李泰容的经纪人还会喂它香肠吃。

只是今天再去,金廷祐有些犯傻,这些之前一个个宠着它的人怎么都变了个样。

他和李泰容被安排在了角落,李泰容不卑不亢,给他夹菜,他知道金廷祐爱吃肉,红烧肉把他的碗给填了个满。

李泰容不说,金廷祐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

他看到最近电视上经常出现的一对双胞胎姐妹捧着个盒子过来,一脸笑意在看到李泰容时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抽一个吧!”这是公司年会每年的传统游戏,抽奖活动,听说今年的大奖是夏威夷双人游。

“谢谢。”李泰容拿了一个,金廷祐也随着他的样子拿了一个。

姐妹花屁股一转,夸张的扭着腰肢走了:“不知道抄袭狗还有什么脸来。”

“就是,名声都臭成这样了,要我就躲家里了!”

“脸皮也不是一般厚!”

两人毫不忌讳的嘲笑李泰容,银铃般的笑声一分不少落入李泰容耳里。

金廷祐也听到了,他用余光偷偷看他,李泰容只是小口小口吃着悼了水的西蓝花,慢条斯理。

金廷祐一下一下,把碗里的红烧肉戳的软烂。

不知道是不是朏朏真的是运气好,台上的姐妹花喊127号上台领奖,127号,金廷祐看了眼桌子上滴了一滴肉油的小票,被李泰容笑着推上了台。

李泰容开心,那就去吧。

领了奖还不算完,姐妹花塞给他一个话筒让他说获奖感言,台下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他,金廷祐突然有些紧张,他搓搓裤边,拿着话筒,看向李泰容,李泰容坐在那儿,对他做着口型:不要怕。

金廷祐缓缓抬起话筒:“我有话要说。”大家的掌声稀稀拉拉收了声,“我相信李泰容,他没有抄袭!”

台下哑然,面面相觑。

“他十岁进公司,有多刻苦,你们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每天训练到凌晨三点,连末班车都没了,走路回家,他写的歌放在这里都比桌子高了,为什么以前种种你们统统都视而不见,作为他的师长同事,你们这些最应该站在他身边的人,都没有站在他身边,外人会怎么想?”

“那你怎么证明他没有抄袭?”台下有人高声讽刺。

“那你怎么证明他抄袭了?”金廷祐也拔高了声音,台下那人讪讪:“别人都这么说。”

“那你为什么不听听泰容怎么说?”金廷祐看向李泰容,不知道是不是灯光映在他的眼里,总觉得有什么在他眼眶闪烁,“无论如何,我相信他。”

有温热从眼角划过嘴角,是甜的。

李泰容朝金廷祐宽慰的笑笑。

年会好像还是被搞砸了……

但是等走出公司,夜风阵阵,李泰容反而神清气爽。是啊,这些日子站在风口浪尖,无形的谩骂好像尖锐的石子,砸的自己头破血流,孤身站在悬崖边上,他本以为,他只有一个人。

一场年会,好像改变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但是,空落的心房被温暖填满,从今往后,人生路漫漫,他好像重新聚集了往前走的勇气。

“来了来了!”臂弯突然被人搂住,金廷祐从后面窜出来,傻乎乎的笑着,李泰容捏捏他软乎乎的脸:“怎么这么晚出来?”

金廷祐挠挠脑袋:“我刚刚……肚子疼,回家吧!”

李泰容被搂住的手往上一抓,默默的和金廷祐十指相扣:“走吧,回家啦。”

巴士停靠站牌,两个人都没说话,手牵着手,和巴士擦肩而过。

回家的路是三个十字街口,七个红绿灯和一个十指相扣的人。

这些,金廷祐都一一记在了心里。

回家的路,走过这样一次,就已经值得余生回味了。

 

 

第二天是平安夜,金廷祐还记得去年平安夜李泰容抱着自己窝在沙发上看了一场电影,点了外卖,炸鸡半半,一块炸鸡,李泰容咬一口就会递到小九嘴边,爱豆不能吃太多这样的炸物。

想到这里,金廷祐咽了口口水,他最爱甜辣味的了!

今天的李泰容穿了一身驼色大衣,垂到膝盖,金廷祐坐在客厅里看着他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冲自己招了招手,金廷祐撒开爪子扑过去,李泰容被逗的哈哈大笑,揉揉他的脑袋:“乖乖在家里等我回来。”

其实不消李泰容说,金廷祐也会乖乖在家里等他,不知道为什么李泰容就是想叮嘱一下,想想领金廷祐回家已经第六天了,但两个人好像在一起好久好久了,久的超出了自己的认知概念。

金廷祐曲着膝盖在他怀里点点头,李泰容笑着扶他站直:“我走啦!”刚走到门口,又被金廷祐喊住,回头看见金廷祐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今天晚上可以有炸鸡半半吗?”

 

晚上九点,炸鸡半半准时到家。鉴于金廷祐的食量,李泰容点的比去年多了些,金廷祐恨不得在他脸上舔两口。

电影是金廷祐选的——《一条狗的使命》,他觉得自己很有共感。

“我们家小九也最爱看这部电影了。”李泰容半跪在地上把影碟放进放映机里,回来坐在金廷祐的身边。

沙发和茶几的空隙两个人缩在里面好像有些勉强,但李泰容丝毫不在意,电影放映着已经熟悉的情节,李泰容微微歪着脑袋,看金廷祐一手鸡翅一手鸡腿吃的很香的样子。

电影还没放完,炸鸡已经被完全消灭,李泰容把金廷祐从地上拎起来去洗手,苹果味的清新剂打出泡沫,李泰容抓过金廷祐的手给他搓着,又用清水冲洗干净,从头到尾,金廷祐都是看着李泰容傻乎乎的笑,他很喜欢被李泰容照顾的感觉,他很喜欢李泰容。

“啵~”

不小的脆响像窗外的礼花绽放在小小的浴室里。

李泰容惊讶的抬起头,脸一瞬间变得绯红:“你你你……做什么?”

他是不是生气了?但是自己好像没有感觉到忧愁。

金廷祐眨巴眨巴眼看着他。

“出……出去,出去!”李泰容挥着手把金廷祐推了出去,啪嗒关上门,靠着冰凉的木门,胸脯剧烈起伏冷静。

手慢慢抹上刚刚金廷祐唇瓣亲吻的地方,带着一点炸鸡酱料的甜香:“什么啊……”

等李泰容缓过神来打开门,金廷祐委屈巴巴的蹲在门口,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抬头:“泰容……”

李泰容把手抱在胸前靠在门口:“起来。”

金廷祐站了起来微微低着个脑袋,看着脚尖。

“啵~”

金廷祐的狗狗眼瞪圆了看着李泰容,李泰容一副云淡风轻的摆摆手:“礼尚往来。”大大一团软乎乎的东西立刻往他怀里钻,李泰容笑着把他抓出来,“明天圣诞节一起过吧!”

小狗点着脑袋。

“就在路口那家咖啡馆,晚上九点,不要迟到。”

“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明天晚上有拍摄。”李泰容笑,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金廷祐说的话说服了经纪人,明天晚上多了一个通告,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他相信。

“好!”金廷祐用力点了点头。

“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利用午饭时间李泰容出来逛了逛,过圣诞当然要有圣诞礼物,只是挑了一个多小时,李泰容一件满意的礼物都没挑到。

在商场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漫无目的地闲看着,远远看见一间粉色装扮的店好像比两边热闹一些,人来人往。

李泰容跟着走了过去,是一家饰品店,很多情侣进进出出,李泰容站在门口轻笑,自己什么时候对这种少女心的东西感兴趣了?

刚想转身,视线却被橱窗里一条钥匙扣吸引。

简简单单的钥匙扣,大狗狗吐着舌头,卖萌的一个wink,很可爱。不自觉的就想到了金廷祐,明明一模一样。

 

 

今天除了晚上的约会,金廷祐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那天年会结束,金廷祐去找了经纪人,缠了人家半天,经纪人才吞吞吐吐的开口,说还有个人可以帮李泰容。

新晋导演——黄冠亨。

他正在筹备一部电影,如果李泰容能出演这部电影,他的事业就会有起色。

黄冠亨,对于金廷祐意外熟悉的名字。

黄冠亨的家和李泰容一点都不一样,李泰容无论是多小的角落也会悉心装扮,而黄冠亨家就是黑白灰,除了必需家具就什么都没了。还是李泰容好,金廷祐喝着黄冠亨给他倒的茶,想。

“这件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这算是婉拒。

“你相信我,泰容会给你惊喜的。”

“我怕公布主演名单这对观众们是惊吓。”黄冠亨淡淡的,堵的金廷祐哑口无言。

金廷祐着急的看了眼沙发另一端的虚无,沙发上缓缓地显现出一个不甚明显的影子。

 

 

晚上十一点半了。

等到黄冠亨说服投资人,把剧本给金廷祐送他上计程车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

金廷祐把剧本牢牢抱在怀里,不断探头往外看:“还要多久?”

“今天过节,路上堵着呢,没个一个小时估计不会到。”司机懒洋洋的回答他,金廷祐惊了:“不行,我赶时间!有什么办法我可以十二点之前到?”

“远着呢!你跑过去也不一定来得及……欸!欸!你哪儿去?你还没给钱呢!”

司机的呼喊被金廷祐甩在脑后,回家的路,他记得很清楚,他跑着去,再快一点再快一点,一定能赶上的,他要把剧本送给李泰容,他要告诉他,未来不需要害怕。

满街手挽手的情侣都纷纷往边上闪,给这个疯跑的人让着路。

终于快到了,隔着一盏红绿灯,金廷祐喘着粗气,看着落地玻璃后面的李泰容和给他点的满桌菜肴。

金廷祐好像从没和李泰容说过他有多好看,咖啡厅暖黄的灯光洒在他高挑的鼻梁上,勾勒着优越的下颚线,这个画面和第一世的扶苏在金廷祐的脑海里慢慢重合。

我来了。

 

红灯跳绿,随之而来的是钟楼一声钟响和身边情侣的00点kiss。

“时间到。”

剧本掉在地上,一只白色小兽也摔在了剧本上,颤巍巍的爬了起来,孤弱无助。

身边行人来来往往,好像视若无物。

是董思成弯腰把朏朏抱起来的,顺手捡起地上沾染细灰的剧本。

怀里的朏朏舔舔董思成的手心,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董思成抿抿唇,和他用眼神对视了几分钟。

“最后一次。”

朏朏点点头,自己乖巧的蹦下了地,仰头看他,董思成左手凭空幻化出一本书,右手也拈来一只笔。

“神兽朏朏,其状如狸,白尾有鬣,养之可以解忧,私逃于藏书阁大火,现归于经册,收!”

朏朏歪了歪脑袋,回头去看窗边托腮往外望的李泰容:“嗷呜……”

一滴清泪在金光幻化之时落在董思成脚边,他看着朏朏化为金粒一瞬之间聚散于天地,《山海经》的空白书页上重新浮现出一只小兽,歪着脑袋在笑,憨态可掬,在它的旁边慢慢浮现出一行小字——“朏朏”。

董思成把书一合,转眼变成虚无,他重新看向手里的剧本。

 

 

今天的咖啡厅二十四小时营业,情歌一首接着一首放,李泰容再一次低头看向手表,已经十二点半了,怀里的钥匙扣硌着手心,李泰容不想等了,他要回家,可还没等他起身,对面的椅子就被人拉开,一身黑色大衣的男人坐了下来。

李泰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魅惑的眼睛,一双丹凤,望进去,却又是几分清冷,李泰容心里打了个寒颤。

“这个给你。”董思成把剧本推过去,李泰容狐疑的看了他一下,接过来,一眼就认出是那部炙手可热的电影剧本,心里的不安被无限放大:“廷祐呢?”

“他回家了。”好似看出李泰容的不死心,董思成又补了一句,“不会回来了。”

手里的钥匙扣好烫,李泰容的鼻尖发酸,他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眼泪还是如约而至,打湿剧本的扉页。

“好好演吧,不要让他失望。”说完这句,董思成起身。

“我的小九,以后会受苦吗?”

董思成默了半秒:“不会的。”

“不要受苦,不要受苦就好……”

 

 

李泰容昨天做了个梦,梦里他是秦长子扶苏,偶然一日得了一只异兽,唤朏朏,他给它取名小九。那是他的小九,跨越上千年的时间,一次一次寻找他,守护他的小九。

他的廷祐。

 

 

要说后来,董思成答应金廷祐的事情一一完成了,在李泰容出演了黄冠亨新戏上映好评如潮,而抄袭事件也水落石出,李泰容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董思成在画室里听着窗杦上的小鸟叽叽喳喳讨论着凡尘俗事,有人走过来挥手惊走飞鸟,端着热茶轻轻放在董思成手边。

画了几个月,一幅画终于完成了。

董思成放下画笔,轻轻吹开茶沫,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对那男子说。

“泰一,你说,李泰容的快乐,到底是朏朏给的,还是金廷祐给的呢?”

 

 

没有人有正确答案,连朏朏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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