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南余酒

天天开心

道德经② 全员向


7:30am 商场

“小希,这是新到的衣服,你去把橱窗里的模特换上。”

“好的。”

小希将新到的衣服取出来,仔细的熨烫了一遍,抱着高昂的裙子侧身挤进橱窗里,伸向模特的手却并没有触到意料之中的冰冷塑料感。

她颤巍巍的抬起头,怀里的衣服掉在了地上。

“啊⸺⸺”



9:00am 商场

服装店已经被警戒线包围了起来,李马克在里面给小希做笔录,橱窗的那一大块玻璃已经被移除取证,也方便了警察观察尸体,寻找罪证。

女死者用几十根鱼线吊着,眼睛用针线缝了起来,直直的瞪着,一身名牌高定,活脱脱的贵族小姐。

金道英走近死者,弯腰在她身上嗅了嗅。

“圣罗兰,黑色鸦片。”郑在玹在后面说。

“好像不止。”金道英凑的更近了些,郑在玹真怕他一脑袋栽尸体身上,就见金道英突然站直了身子,“有酒味……”郑在玹挑挑眉:“厉害啊!”

金道英脱下手里的塑胶手套,走到郑在玹身边:“怎么看?犯罪心理专家。”

“谢谢。”郑在玹微微颔首,忽略金道英身后的一个白眼,“凶手应该男性,25-40岁之间,正当职业,可能是某个公司的高管或者自己经营一家不小的店铺,长相即使不出类拔萃也应该清秀得体,这样的人容易吸引女死者,女死者身上的香水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为她搭配的裙子高跟鞋还有妆容都不出错,说明这个人应该很有品味,我们可以着手调查女死者的关系网,先筛选一部分人。”

说完,郑在玹回身,看着饶有趣味的金道英:“您觉得呢,金警官。”

“我觉得你觉得有道理。”金道英转过了身,弯腰从警戒线下钻了出去。




15:00pm TEN BAR

一家开在金融中心区的酒吧每到夜晚就成了被压榨的上班族挥洒余热的圣地,他们在这里喝着酒咒骂自己的无良老板,在这里炫耀自己虚无缥缈的地位和财力去吸引女孩子成为胯下客。

金道英一行人来到这里的时候,酒吧还没营业,有几个服务生在收拾桌椅,看见他们有人出声提醒:“我们还没营业。”

金道英把风衣一边掀开,露出明晃晃的警官证,那人瞬间噤了声。

“你们老板呢?”

服务生指指吧台,这间酒吧的老板正背着身子低头摆弄着什么。

“警察。”

“等一下。”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三杯马丁尼就摆到了他们面前。

真的是一个像猫一样的男人。

这是金道英看到李永钦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反应。

一双桃花眼流转风情,妖而不媚,薄唇微挑:“你们好,我是这家酒吧的老板⸺⸺李永钦,你们也可以叫我ten。”

“认识这个女人吗?”郑在玹从口袋里掏出照片摆在李永钦面前,一旁的李马克正端着马丁尼抿了一口,小脸立刻皱成了一团。

“应该是认识的吧。”李永钦一边说着一边端上来一盘水果糖递给李马克,“家里弟弟买的,尝尝。”

“谢谢。”李马克剥了一颗放进嘴里,鸡尾酒的辛辣得到缓和。

“什么叫应该认识?”金道英皱着眉。

“我这里客人很多。”李永钦歉意的笑笑。

金道英和郑在玹对视了一眼:“我要你们这里的监控。”

李永钦非常配合的点头:“当然可以。”他招招手,后头走上来一个一米八左右的男孩,眼睛狭长,吊儿郎当,“让他带你们去拿吧。”

金道英和郑在玹点点头,跟在那个男生后头去了监控室。

李永钦拨开一颗糖果,啪嗒一下落在马丁尼里,糖果周围冒起了气泡,往上窜。



22:00pm 警局

“啊!我眼睛要看瞎了,这个酒吧人流量也太大了,看到猴年马月啊……”李马克整个人往椅子上一躺,对面前的一叠监控举白旗投降。

郑在玹揉揉他的脑袋,把刚买的咖啡放到他桌上:“累了就休息一下吧。”他绕过桌子走到金道英身边,放下一杯咖啡,“你也是。”

“你不觉得那个酒吧老板很符合你的画像吗?”金道英捏捏鼻梁,拿起咖啡喝了一大口。

年轻,有钱,好看。

每一条都中了。

“金警官不是说凡事要看证据吗?”

听了郑在玹的打趣金道英脸上一红:“啧……想死是不是。”说着一脚踹向郑在玹,“你这是浪费老子的信任!”

郑在玹摆着手往后退,赔笑道:“我错了……”

“我找到了!!!”电脑后面的李马克的语气像中了五百万一样让人高兴,金道英和郑在玹收起玩闹得样子,快步走了过来。

李马克将录像拉回去重放,监控视频清楚的显示了死者在舞池中热舞,被搭讪,挽手离开的过程,同时也记录下了搭讪男人的面庞。

“请他回来喝茶。”




7:00am 审讯室

“黄冠亨,黄氏地产二公子,26岁,近日在金融中心区新开了一家证券投资公司,听说你有很多追求者。”金道英看着面前这位娇贵的二公子正一脸得意的看着自己,他也不会忽略黄冠亨眼里看向自己的那抹轻蔑。

“怎么,金sir在向我取经吗?”黄冠亨摊摊手,转着坐下的椅子,一脸无奈,“可惜了,这个学不来的。”

金道英懒得跟这种人计较:“你认不认识这个女死者。”

“不认识。”黄冠亨的视线一秒也没在上面多做停留。

“你认识,你在ten吧搭讪这个女孩还把她带走了。”金道英犀利的盯着黄冠亨,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种表情,谁知道黄冠亨只是淡淡的:“哦,那我认识。”

这人……金道英几乎能感受到额上井字筋的跳动。

“前天晚上23:00到昨天凌晨2:00你在哪里?”

“跟mico在一起。”

金道英提笔往本子上记,就听见黄冠亨又说:“不对,是Irene!哦哦,好像是Nancy……”

“啪!”金道英一巴掌拍在桌上:“请你认真一点,我现在问你前天23:00到昨天凌晨2:00你在哪里?”

黄冠亨一脸无辜:“我忘了。”顿了顿,又低下头吃吃的笑着,他附身靠近金道英,“你能拿我怎么办啊?”

门在这个时候被叩响,李马克进来了:“他律师来了,申请保释。”

看着黄冠亨趾高气昂的带着自己的律师离开了警局,金道英就气不打一处来。

“刚刚文法医打来电话,说尸检报告出来了,他在死者的胃里发现大量现钞。”郑在玹从外面走了进来。

“变态!”

金道英一脚踢在转椅上:“派人24小时跟紧黄冠亨。”

李马克点头,立刻走出去安排。

黄冠亨,目前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第三日9:00am

金道英是在开往警局的路上接到电话的,第二具尸体在市美术展被人发现了。

他挂掉电话,立刻拨号给李马克:“黄冠亨呢?”

“他昨天带了两个女的回家了,现在还没出来。”

“进去看看。”

默了半晌,电话那头李马克结结巴巴的说:“人……不见了……”

“shit!”

同样的人体艺术,同样的大量现钞。

很快黄冠亨就被李马克逮回来送到了警局。

“你去哪了?”

“回公司了。”

“我们警察没看到你出门,你从哪儿走的?”

“用脚走的,怎么?想我赞助你们看眼科?”黄冠亨笑。

“回公司有没有人证?”

“你问问楼下保安有没有看到咯。”

金道英攥着笔的手渐渐用力,门就被郑在玹拉开,他冲金道英笑笑,安抚他。

“喝水。”郑在玹将水搁在黄冠亨面前,坐下。

“这两天过得怎么样?”

黄冠亨耸耸肩,没搭话。

“刚刚你妈妈打电话来警局了,她好像挺关心你的。”郑在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翻笔录本。

金道英看见黄冠亨的眼神变了,不可一世之下多了份阴霾。

“你想你妈妈吗?”郑在玹双手交叉搁在膝上。

黄冠亨翻了个白眼,将视线挪开。

“她在你三岁的时候丢下你跟一个外国富豪走了,我想她如果知道你父亲以后会成为地产大亨,她儿子能成为金融新星,应该会很后悔吧,她上个月来看过你。”郑在玹继续。

“没有。”

“你撒谎。你见了她,你还羞辱了她,你拿了大把现钞撒在她脸上,这件事有人可以证明。”郑在玹语速飞快,像一把利刃戳进黄冠亨胸膛,“你恨她丢下你,你恨一切拜金的女性对不对!你觉得她们恶心,罔顾亲情,她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对不对!”

没有预料的反驳,对面的黄冠亨只是阖上眼睛,轻笑出声:“呵,没有证据,你能拿我怎么办?24小时之后你还是得把我放了。”

黄冠亨料准了这件事,他恢复了一开始的泰然,不再理会郑在玹和金道英,视若无物。

真是块茅厕里的硬石头。



翌日13:00pm

“他需要一栋远在郊区的房子来完成他整个作案计划。”金道英把车开的飞快,奔驰在开往郊外的公路上。

“他家是做地产的,光是他自己名下就有5栋房子,郊外有两间,一东一西。”郑在玹看着ipad上的资料,说。

24小时到了,纵使万般不愿,金道英也还是把黄冠亨放了。

本来派人跟着他的车,就随着他开到市中心之后,从车窗里撒出大把现钞,市民一阵哄抢,直接截停了李马克的车,李马克再一次把人跟丢了。

他去毁灭证据了,郑在玹说。

监控只拍到他出城的样子,到底是东边还是西边就没人再为金道英和郑在玹做指引了。

快到分叉口了!

“快,查一查,黄冠亨小时候住的拆迁房在哪儿?!”

急中生智,金道英喊到。



13:25pm 郊区别墅

浓烟从林间升起,金道英急急的刹停了车,和郑在玹冲向着火的房子。

火舌肆无忌惮的扩张着自己的领域,门里跌跌撞撞的跑出一个身影,是黄冠亨,他佝偻着背,低着头,却不难发现他嘴角的笑意。

“混蛋!”金道英冲过去揪住他的衣服往后一甩,大步冲到房子前,呛人的烟雾扑了他个满怀,他回头看到黄冠亨摔在地上,边上装修房子的油漆桶打翻弄得他一身都是。

但他好像魔怔了,只知道笑。

郑在玹好像知道金道英要干什么了,走向黄冠亨的脚步硬生生的折了过去:“金道英……”

新修建的房子除了油漆桶之外还摆了口水缸方便工人洗手用,只是被搁置了太久,上面漂着一层浮萍。

哗啦一声,金道英的外套从水缸里拿了起来,二话不说披在身上,一个猫腰跑了进去。




19:00pm 审讯室

在警局里随意冲了个凉,头发还没吹干,末梢滴着水,啪嗒沾湿衣领,金道英捧着杯李马克的爱心热茶开门走了进来,在郑在玹身边坐下。

和前两次的嚣张不同,现在的黄冠亨昂贵的西装上沾满灰尘和油漆,狼狈不堪。

“我们在你的西郊别墅找到的证物上发现了你的指纹和受害者的血液,除此之外,法证还在你地下室墙角发现了受害者的血液,你怎么解释。”

黄冠亨的眼神开始动摇了,他一个人独自喃喃:“我是个好人,我是在做善事,我是在做善事,神为什么还不来救赎我?我在做善事……”

“黄冠亨!”

“因为这些贪慕虚荣的女人才会让世上发生这么多悲剧!”镣铐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黄冠亨觉得他曾经幸福过。

但只是曾经。

他不是没有去找过他的母亲,在他升入小学后的第一次考试,拿了双百的考卷,他小心翼翼的把它放进自己的背包,坐上了去帝都的车。

一辆黑车,7人的面包车里,里面硬生生塞了12个人,年幼的黄冠亨那时还很弱小,被司机扔进了后备箱。

他抱着书包透过蒙了灰的后车窗看到外面的天,想象着母亲看见自己的惊喜。

有没有失望落空过得经历?

他永远不会忘记母亲看见自己嫌弃的眼神,口口声声说不认识自己。

黄冠亨呆了,连哭都不知道,只记得接着来了两个粗壮的保安把他丢了出去,他摔在大马路上,同时摔碎的还有对母亲的寄托和美好幻想。




20:00pm

“为什么到最重要的时候他就记不得了呢?他喝醉了?”李马克脚下一蹬,椅子划出去半米远,“但是都认罪了,也没必要耍什么花样了啊。”

“喝醉?”金道英转着笔,重复着两个字。

“他当然不记得。”三个脑袋齐刷刷的往门口转去。

文泰一拿了一份报告走进来:“我们在第二位死者的胃里找到的大把现钞里提取到了半个指纹,我们经过比对,不属于受害者和嫌疑人。”他将报告放到办公桌上,李马克抓起来飞速翻阅,只听文泰一继续说,“我们最后在资料库里比对到了指纹,他少年时期涉及多宗斗殴案,进过三次少管所,我们追查他现在的资料,他叫⸺李永钦。”



20:30pm TEN BAR

昔日热闹非凡的酒吧今天冷冷清清,金道英和郑在玹持枪踹开了门,却没有在酒吧看到半个影子,两个人保持警惕靠近吧台,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发现一双黑色马汀靴,金道英屈膝眼尖的发现在靴子一侧粘上了两个白点,脑子里瞬间闪现出黄冠亨今天下午的狼狈模样,应该是油漆。

他将靴子放回原处,视线扫到角落里一小瓶透明的化学药剂,他拿起来转动瓶身,念出瓶上的字:“乙氧基乙烷?乙醚?!”

金道英这才注意到身后静悄悄的,郑在玹已经不见了!

他将子弹上膛,小心翼翼的掠过吧台,看到酒吧一个阴暗的角落一双脚闪过。

金道英快步的跟了上去,原来是酒窖,郑在玹躺在空地上,紧闭双眼。

“在玹?”金道英顺着台阶往下走,就觉后颈一痛,整个人跌了下去。

陷入黑暗的瞬间,看见台阶上一个逆着光的人影合上了门,吝啬的将光和黑暗隔开。




凌晨1:00am 别墅

“shit!”

李楷灿暴躁的一脚踹在茶几上,桌上的花瓶一歪,跌落在地毯上,娇柔的鲜花散落一地,花瓶里的水缓缓淌出来,昂贵的地摊湿了一大片。

“我去把那个法医杀了!”

沙发上的董思成靠在中本悠太的怀里,漠然的看着这一切,他端着咖啡杯,薄唇在杯边一抿,咖啡的苦香在味蕾绽开:“ten只是去泰国避避风头,你现在去杀那个法医也无济于事,他已经暴露了。”

“本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不是那个法医……”李楷灿还想为李永钦辩解几句,被中本悠太打断:“他居然会犯下这么低能的错误,难道不应该吃吃苦头吗?”

董思成搁下杯子:“早点睡,楷灿。”中本悠太随着他站起身,跟在他的身后绕过沙发,往二楼走。

在董思成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之前,李楷灿听见他的思成哥说:“或许明天我们就能得到神的指引了。”


“神的指引?”中本悠太将董思成抵在房门上,轻笑。

董思成不以为然:“哄哄小孩。”

两个人的呼吸声靠近,中本悠太在董思成的耳垂上一吻:“那我的指引呢?董老师?”

中本悠太含住董思成的耳垂,舌尖在上面打了个圈,董思成伸出手揽住男人精瘦的腰。

“我与你同在。”

听到了答案,中本悠太将脑袋埋在董思成的颈窝,贪婪的嗅着他的芳香,最后在他锁骨上轻轻落下一吻,抬起头:“我愿与你同在。”

月色透过窗子,落在董思成的脸庞上,他笑着,抬起手在悠太的后脑勺轻揉着,悠太默契的低下脑袋,董思成扬起头,含住悠太的唇瓣,吮吸。

我愿对你俯首称臣,山河变色,我亦与你同在。




一周后11:30am N一中

下课铃在数学老师飞扬的粉笔灰中打响,课堂里昏昏欲睡的学生顿时精神无比一窝蜂冲往食堂,身后老师的叫喊被大家抛之身后。

“好了,下课,大家赶紧去吃饭吧!”中本悠太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拍拍手上的粉笔灰,笑着和大家说。

“老师再见!”

“再见!”中本悠太亲切的笑着,冲学生们点点头。

“老师,这个……给你!”一封粉红色的信封落在了办公桌上,送信的女孩已经害羞的跑走,中本悠太摇着头,无奈的笑笑。

“老师很有魅力。”来领课堂作业的英语课代表李帝努如实说。

中本悠太将试卷递给他,回身收拾教案:“小孩子。”

李帝努清点了一下手里试卷的份数,无意中瞟到中本悠太教案的扉页,上面用铅笔涂画了一张人物像。

“老师,这是你吗?画的真好!”

中本悠太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是啊,我爱人画的。”他将教案合好,抱在怀里,“我爱人说想吃排骨,我赶着回去给他做,我先走了,再见。”

李帝努点点头:“老师再见。”

他目送中本悠太远去,不知道中本老师的爱人是个什么样子呢?

应该是个很美好的人吧。

他回头,看见那封粉红色的信笺仍静静的躺在教师桌上。




凌晨2:00am 荒郊

“姐姐姐姐……”

暴雨像怒吼吞噬着雨中的哀咛。

那个男人跪在土坑边上,满手泥泞捂着双眼,他不敢去看底下的那个人,长裙已经满是污泥,浓重的夜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照亮她惨白的脸。

“姐姐姐姐……”

“对不起……”




10:00am 荒郊

“昨天这里下了大雨,坡上果园有几棵树倒了砸坏了栅栏,果农来修缮的时候脚滑摔进土坑,发现女尸,女尸身份已经验证了,是一名化妆师叫钟辰悦,她的弟弟已经到了。”李马克做着简报,嘴巴努努,金道英看过去,一棵老槐树下一个男生坐在那里,脸色惨白面无表情,郑在玹正蹲在他身边,面容和善,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

“还好吗?”

昨天一夜的大雨地上的土地一脚踩下去还会渗出一些泥水,但是钟辰乐就这么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空无。

郑在玹拍拍他的肩:“节哀。”

钟辰乐动了,他看着郑在玹,眼神哀恸:“节哀?”

郑在玹:“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休息,晚点警察还要给你录口供。”

钟辰乐回头看向围满法医法证的土坑:“我想姐姐带我回家……”

可是不可能了,他的姐姐,世界上最温柔的人再也不会过来牵起她的手,带他回家了。



11:30am 钟家

郑在玹跟在钟辰乐的后面,这个孩子很白,或许是到了年纪,身体开始抽条,高瘦高瘦的,但是他却低着头佝偻着身子,迈向家的步子踩在台阶上,一步一步都好像沉重的叹息。

到了。

钟辰乐拿着钥匙插进锁孔,却没有打开的勇气,这个屋子里面全部全部都是自己姐姐曾经生活过的印记。

站在边上的郑在玹不说话,静静的等着,这时,身后传来了响动。

第一次看到他的脸的时候,郑在玹先是在心里反应了一下这位少年是不是本地人。

和外国人比也不遑多让的高挺鼻子,让整张脸显得立体高贵,刘海下的视线一扫,眸里没有半点善意。

郑在玹还是冲他笑了笑。

可是面前的少年没有在他身上多停留什么视线,他对钟辰乐说:“乐乐,你回来了?”

钥匙还插在锁孔里,钟辰乐已经拖着步子在李帝努面前站定:“诺诺哥……”话音未落,泪水已经涌了出来。

“怎么了?”李帝努四处看了看,“姐姐呢?姐姐呢!”

钟辰乐张了张嘴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他实在没有勇气自己来宣布最亲爱的姐姐的死讯。

李帝努不安的视线在郑在玹身上落定。

郑在玹低下头:“节哀。”

李帝努一下子窜了过来,一把揪住郑在玹的领子:“是哪个王八蛋!”


“看什么!”手上的照片被李帝努抢走在桌子上重新摆好,郑在玹握了握瞬间空荡的手,回头问:“乐乐睡了?”

“嗯。”

李帝努自顾自的走到沙发坐下。

“钟辰悦平常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想她应该是一个好姐姐。”

“嗯。”好像是想到什么事,李帝努冰凉的眼神变得温柔了些,“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她温柔善良漂亮,即使我不是她的亲弟弟,她也会经常带我回家给我做饭吃,乐乐有的,我也会有。”

“你姐姐平常会和人起冲突吗?”郑在玹倒了杯水放在李帝努面前。

李帝努的眼神突然锋利起来:“当然没有,我姐姐和别人说话都不会大声!”

“那你姐姐有男朋友吗?”


“嘭!”

就这么被关在了门外,蹭了一鼻子灰。

“哈哈。”

郑在玹回身,发现金道英靠在墙上,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郑在玹舔了舔嘴唇,装凶的模样瞬间放弃,跟着他笑。

“问到什么了?”金道英下巴向门后点了点,郑在玹郑重的整整衣服擦过金道英迈腿往下走:“回去说。”走了两步,又补了一句:“你好像在接男朋友下班一样。”

真的是不会说话!

金道英一脚迈下两级台阶,跑到郑在玹身边,勒住他的脖子:“你说什么?”

“接女朋友女朋友,你才是男朋友的。”郑在玹笑着讨饶。

“这还差不多。”金道英松了手,突然反应过来,“谁和你男女朋友?”

“走啦,男朋友!”郑在玹晃了晃手中的钥匙,一猫腰,钻进车里。

他笑着点火,又伸手表示邀请,金道英皱皱鼻子,还是走了过来,拉开车门。

嗲了毛的兔子也不会咬人,郑在玹笑。




13:00pm 警局

“一般你杀了个人,再挖个坑是为了做什么?”

“为了埋尸啊。”李马克回答郑在玹的问题。

“那为什么你把尸体放进去了,不把土盖上?”

“我……忘了?”李马克皱着眉思索了一下,“或许那个时候有人来,凶手就跑了?”

金道英拿笔敲了敲他的脑袋:“那天晚上下大雨,果园出事也是第二天才修理的,那个时候会有什么人?”

郑在玹眼里噙着笑给金道英倒了一杯咖啡,金道英接过冲李马克挑挑眉。

“为什么我没有?”李马克委屈。

“笨呗。”金道英嘴里嘲笑着,把咖啡放到他桌上。

“因为于心不忍。”

郑在玹已经站到白板前,上面密密麻麻的人物关系图,拿了红蓝笔标注。

“于心不忍?”李马克喝了一口咖啡有点嫌弃,还是西瓜好吃,甜甜的又解渴。

“这个凶手应该是死者亲近的人,挖了坑却不埋,因为于心不忍,死者很漂亮。”郑在玹的笔敲了敲死者的照片,“凶手应该很仰慕她,甚至杀死她可能也只是个意外。”

“仰慕?”李马克在脑海里搜索着嫌疑人,“她弟弟吗?还是说她有男朋友?”

郑在玹笑着回身在白板上胸有成竹写下一个名字。

⸺⸺李帝努。




22:00pm 李家

下了晚自习回来,夜已经深了,一路上除了几只乱跑的夜猫,就什么都没有了。

夜风习习,李帝努不自觉的紧了紧外套,他总觉得在黑暗之中好像有一双眼睛盯着他,猛的,他转过了头,身后的街道,除了一盏不明的路灯,就是一只路中央的黑猫,四处张望,又喵的一声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

是自己多想了吧。

这么安慰着自己,却忍不住加快脚步,跑回了家。

关上门才松了一口气。

李帝努靠在门上脱力滑在地上,书包被丢在一边。

“啊……”

手掌压到一个不知名的东西,硌的慌,李帝努低头捡起来。

是一串精致的手链,上面垂着一个泪滴型水钻在灯光下闪着明晃晃的光。

是钟辰悦的!

李帝努撑着地,踉跄的爬起来:“姐姐?姐姐?”

他飞速的打开每一扇门,整间屋空空荡荡,没有钟辰悦的影子。

手链静静的躺在手心。

明明,明明自己将它收好了的……为什么会出现在门口?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三次了!

心房里的心脏不安的跳动,李帝努的额间沁出一层薄汗。

将手链重新放进上了锁的盒子,弯腰放到床头柜的夹层里,拿了干净的换洗衣服去冲澡。

应该是自己太累了,他要去清醒一下。


“乐乐?”刚冲完澡就听见门铃声,李帝努拿着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来开门,发梢的水滴滴答答的落在门口地板上。

这些日子,钟辰乐好像消瘦了一些,脸颊两侧凹了进去,他端着一杯牛奶走进来。

“以前姐姐总是会给我们热牛奶喝,喝完就能好好睡一觉。我今天学着她的样子热了一份,但是热多了,就给你拿来了。”

牛奶杯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乐乐……”

“诺诺哥,我要走了……”

李帝努一愣,对上钟辰乐悲怆的眼神。

“我爸妈打算带我离开这里,以后姐姐就拜托你了。”

钟辰悦已经下了葬,在本市的墓园里立了碑。

李帝努向前走了一步,将钟辰乐揽进怀里:“我会一辈子守着姐姐,哪儿也不去。”

怀里的钟辰乐再一次啜泣,呜咽着喊着姐姐的名字。


“呃……呃……啊!”从梦中惊醒,李帝努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喘着粗气,手掌无意中碰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他颤抖着拿起来。

是手链,还是手链!

不止,不止……

还有满手的血,碰到的地方一片深色。

李帝努慌张按开了灯,冲进浴室拼命的搓着自己的手,用力,再用力的磨搓……

无瑕的水珠落在李帝努的手心混着血液流进下水道。

“姐姐……”李帝努整个人坐在了地上,他拿起那条手链,“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水龙头的水还是哗哗的流着,夹杂着李帝努的啜泣在这个无人的夜里一起冲进未知的黑暗。




7:30am 警局

“道英哥!!!”李马克像一阵龙卷风挂过警局稳稳的挂到了金道英面前,金道英正看着证据毫无头绪,明明已经有怀疑对象,可是那一场大雨冲刷了所以证据,头疼,金道英转过椅子看过去:“怎么了?”

“李……李……”

金道英挑眉看他。

“李帝努来自首了!”

金道英腾的一下站起来,快步往外走:“他在哪里?”

“审讯室。”


7:35am 审讯室

还没走进审讯室,透过门上的那层玻璃,金道英就看到李帝努像个小老头佝偻着背,手里摩挲着什么,他铐着手铐,却低头在笑。

在李帝努面前坐定,金道英才看清楚他手里拿着什么,一条不菲的女式手链。

“这是我送给姐姐的生日礼物。”李帝努抬头,“漂亮吧?”

“嗯。”

“要姐姐戴上才漂亮。”李帝努又低下头,指尖一次又一次的抚摸着那颗水钻。




李帝努父母离异,从他五岁起他见过父母的面就是屈指可数,同时见到他们的次数为零。

他们离婚了。

小小的李帝努被扔在了大大的房子里,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操着一口方言的保姆,总是挖挖鼻屎又给李帝努烧饭吃,李帝努一点都不喜欢她。

他喜欢隔壁的悦悦姐姐。

她也有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弟弟,她总是会坐在小区游乐设施那里的秋千上,戴着mp3听歌,有些时候是周杰伦的七里香,她会跟着哼着调子,等到自家弟弟玩好,就牵着手,买一个冰激凌,回家。

李帝努也想吃冰激凌,保姆给他买了一款最便宜的,转头又拿最贵的价格报给他的爸爸妈妈。

李帝努觉得自己手上的冰激凌一点都不好吃,他想吃钟辰乐手上那个。

直到那一次,保姆煲了汤下楼打麻将,煤气泄露,是钟辰悦把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从此以后李帝努就成了钟辰悦另外一条小尾巴。

而这件事也是李帝努觉得保姆唯一值得赞赏的事,保姆被炒鱿鱼了。

可是随着李帝努的长大他渐渐明白了自己对钟辰悦的感情并不只是弟弟对姐姐那般纯粹。

他爱她,他想要一分不留的占有她。

可是,钟辰悦恋爱了。

在看到钟辰悦踮起脚尖在那个男人脸上落下一吻的时候,李帝努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他冷眼看着那个男人开着拉风的跑车离开,钟辰悦红着脸颊走上来,那是他第一次对钟辰悦甩脸色。

李帝努很难过,所以不听钟辰悦的话,跑出去和同学喝酒,他知道有一个女生喜欢自己很久了,KTV里她越坐越近,整个人像一摊水化在他身上,他知道她在诱惑他,她的脸不断放大,却在双唇相触的那一刻李帝努推开了她,跑了出去。

他不是钟辰悦,不是姐姐。

李帝努需要出去透透气,他出了KTV,沿着街灯走,没有想到会在转角遇见那个跑车,可让李帝努更没想到的是车里那个人。

“老师?”

中本悠太从车里出来:“帝努啊。”

李帝努快疯了,酒精的作用下李帝努冲动的将中本悠太抵在车上:“你不是有老婆了吗?你干什么搞我姐?!”

“谁?”

“钟辰悦。”

中本悠太挥开他的手,比他想象的大力,李帝努后退一步,胸膛因为愤怒上下起伏。

就看着中本悠太悠然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怀表,打开关上,咔哒咔哒。

“钟辰悦啊……是她往我身上黏的,我很爱我的爱人,他是我的神。”中本悠太靠在车上笑,“帝努喜欢自己姐姐呀。”

“不是!”

“喜欢啊~”

“不是!”

李帝努觉得脑袋变得昏昏沉沉,他反驳着。

“喜欢就要去说啊,你还没告诉过钟辰悦吧,你去告诉她,听听她怎么说。”

怀表咔哒声在继续,中本悠太走过来,俯到他耳边:“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让她消失!”




7:37am 审讯室

“我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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